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菩提树的枝叶上缀满露水,水珠顺着叶子的脉络慢慢滑下来,“啪”地一声,砸在赠人的肩头。公主渴得发狂,紧紧盯着水珠滚落的轨迹,在它将要没入僧人的交领时,把嘴凑了上去。

    仿佛一滴水,就能拯救一条性命。她把露水吸走,觉得意犹未尽,咂咂嘴,伸出舌头追舔了一口。

    痒……

    从心底里泛出的痒痒,需要狠狠的挤压搓磨才能扼制。她分不清梦里的僧人是楚王,还是街市上遇见的那个和尚,反正树摇叶动,无数的露水落下来,张嘴承接不雅观,她想了想,还是像刚才这样吸吮比较好。

    把手探上去,拿腿勾住他,公主惊讶于自己的无耻,原来仪态万方的她,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僧人六根清净,很抵触她的痴缠,试图摆脱她,终究没有成功。

    公主咕哝:“我可是膳善第一香,别有眼不识泰山……”

    那个僧人最终成了一座移动的水库,她隔一会儿就去舔一口,解渴又解乏,身心都异常满足。

    这才是人生啊,公主愉悦地想。脑子里知道这是梦,梦里怎么舒服怎么来,管他呢。

    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阴暗的一面,对于公主来说,玷污圣洁很禁忌,也很刺激。她甚至对勾引楚王这件事跃跃欲试,当然前提是楚王的长相必须过得去。

    说起长相,她怀里的这个僧人究竟长着一张怎样的脸,始终看不清楚。她努力掀动眼皮,可惜眼皮有千斤重,神志在昏聩与清醒间拉锯,最后她放弃了,使劲拱了拱脑袋,把脸拱进了僧人的衣襟里。

    僧人说“阿弥陀佛”,开始诵经,喁喁的梵声夹杂着血液流动的声响,公主感慨,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细乐。

    还有心跳,浩大却平稳,高僧果然是高僧,梦里也如此坐怀不乱,真是令人景仰。

    至于这个美梦后来如何,想不起来了。晨钟敲响的时候,公主睡得正酣畅,只是这钟声恼人,循环往复没完没了……公主蠕动了下,似乎有点不对劲。再蠕动一下,分辨出她抱住的被褥有胳膊有腿,还很温暖。

    公主终于睁开了眼,一片精壮的胸膛撞进视线里来。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头顶上方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秀骨清相生得朗朗,曙光穿过琉璃洒在床头,把他的眼睫染成了银色。大概是公主的动静太大吵醒了他,那眼睫微微一颤,像羽毛扫过人心尖一般。然后她看见一片宁静的海,海面上泛出泠泠的月光……因为他生得过于好看,公主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他了。

    公主受惊,这人也吓得不轻,虽没有像公主一样手脚并用爬到床尾,但那眼中深海分明掀起微澜。然后他撑起身,公主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这人没有头发,是个和尚。

    公主简直被气笑了,原来上国创造的机会就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一觉醒来,发现和尚上了她的床,还有没有王法?

    当然她知道这和尚就是楚王,气愤过后乜眼打量他,他精着上半身,胸背的肌肉线条匀称,甚至可以说很有美感。那颗光光的脑袋配上僧服必定清冷出尘,但只穿一条僧裤,就无端泄露出一丝又禁又欲的气息来。

    楚王是个镬人,且吃斋念佛很长时间了,这王府上下真不怕她羊入虎口。好在公主临危不乱,拽过被子掩住胸口,在确定这个镬人自制力强大,强大到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情况下,小心翼翼说:“楚王殿下,我是贵国接来引你回归正道的膳善公主,你听说过我吧?”

    遗憾的是大师置若罔闻,垂着眼睫捡起僧袍,姿态优雅地穿上了。

    他不理她,公主不死心,“楚王殿下,咱们第一次会晤就如此……与众不同,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鄙国虽是弹丸小国,殿下三更半夜闯进我

    的闺房,到底不合规矩吧?”

    那个背对她的人低着头,宽宽的领褖包裹出洁净利落的脖颈,微微向下俯身,双手合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光是罪过就行了?想起这半夜的渴,还有这半夜的同床而卧,公主打铁趁热,好声好气说:“楚王殿下,既然你已经破戒近了女色,不如就此还俗吧,也省了大家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