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翁瞮赶到的时候,被献祭的赵小鱼已经不成人样了,但幸而人还活着。

    翁瞮看着还在继续献祭的文松风,额头的青筋起,二话不说冲上去,出窍巅峰的实力完全爆发,瞬间破坏了献祭的阵法,进去扶起了赵小鱼,转过头对那人指名道姓地骂道:“文松风!你疯了吗?”

    当他看清楚了小鱼的样子后,又怒又心疼地用自带的少年嗓音说:“你是白痴吗?只是为了讨好一个人而已,就要做到这种命都不要的程度?不就是一个爹吗,他不认你我认!从今以后我来当你爹!”

    瞳孔已经被灼伤的赵小鱼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即使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对另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看起来很滑稽,但在场没一个人觉得好笑。

    被击退的文松风脸色苍白地往后踉跄了几步,他有些不敢相信,修为低了自己两个境界的翁瞮竟然就这样打断了他的施法过程。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另一边毫无动静的文卿的身体,过去叫了好几声都没看到反应后,抓着自己大儿子冰冷的手哭着跪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清醒了过来,但是翁瞮觉得他更疯了。

    他站起来召唤出本命剑,指着前方的翁瞮冷冷地道:“翁瞮,你放肆,你可知你这是对本尊的大不敬?”

    翁瞮从前虽然没服过文松风,但是也绝不会公然与一洲之主唱反调,然而自从这位掌门出关后对待赵小鱼这个亲儿子的种种,他便越来越觉得这个掌门看起来不顺眼,他想到自己反正也还没和青云门定下卖身契,是可以随便离开的,便没太大顾忌地当场骂了起来。

    “我呸,文松风,你现在的样子算个狗屁的掌门,你自己也不好好想想,要是小鱼现在死了,而你另一个儿子也没救回来,我保证明天这青云门就没了你信不信?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吧,几次三番的找我们小鱼发疯撒泼,还当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吵着找娘要奶喝呢?是,你死了儿子很可怜很惨,但是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小鱼他有多可怜多无辜?你大儿子文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就算真的能活,你凭什么就要用小鱼的命去换他的命呢?就凭你为小鱼的出生贡献的那一晚上?还是之前那只管生不管养的十五年?”

    文松风被气得当场呼吸急促,拿着剑的手微颤,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翁瞮还想再骂几句泄愤,但赵小鱼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翁瞮不忍地看着赵小鱼的样子,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他转头对着那个手上拿着剑的男人吼道:“文松风!你敢不敢看他一眼,你看他都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他也是你儿子啊!你没有心吗?”

    “我的儿子只有文……”他说话到一半,视线终于聚焦在了赵小鱼身上,神情一震,略惊恐地往后退了半步,仿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要说出的最后那个字因为惯性说出了口,“……卿。”

    赵小鱼听清楚了。

    翁瞮带着赵小鱼愤然离开,只留下一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等人走了,文松风手中的剑哐当落地,眼神空茫地呆滞了许久,才终于缓缓走回自己大儿子的尸体旁,问道:“我错了吗?”

    一直袖手旁观的大长老走了出来,叹息了一声:“既然没成,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若是文卿活着,他肯定不愿意就这样舍弃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和何况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文松风沉默了许久,忽然决绝地对大长老道:“你把我献祭了吧!”

    大长老瞪大了眼:“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且不说这阵法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再说了,你忘了杀害文卿的死恐怕还有幕后凶手没找到吗?”

    文松风不说话,大长老知道他还在固执着,便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刚才有人来报,被复活的那人只活了不到两个时辰。你醒一醒吧,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

    这件事大长老也是旁观者。其实他又何尝不是那种愿意牺牲小鱼去让文卿活过来的人?只是真的看不到希望了罢。

    文松风脸上流露出了绝望与悲哀,长叹一声,浑身无力得仿佛被抽掉了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