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翌日仍旧是个大晴天,在这样寒冷的冬日,接连两日的放晴简直是上天格外的恩赐。

    他们原本准备好去骑马的,可清晨起身时,桑汀的小腹忽然一阵阵地抽痛起来,疼得她身子微勾着,瓷白的脸上滑落大滴冷汗。

    稽晟在一侧穿衣,正要回身过来问些什么,见她苍白的脸色,眉心倏的蹙起:“阿汀,你哪里不舒服?”

    他快步走到榻边蹲下,小心拿过她捂着肚子的手儿,冰凉一片,全是冷汗,不由急声朝外吩咐道:“来人,速去请院首过来!”

    “等等……”桑汀回握住稽晟手,双颊露出与苍白不同的潮红,浅浅淡淡的不易察觉,她难为情极了:“……是月事来了,叫阿婆进来就好,我不要老院首先生。”

    闻言,稽晟倒是一怔:“我不可以吗?”

    不可以什么?

    桑汀愣住了,无措地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颚线,好半响答不出话来,额上冷汗止不住地掉,有的啪嗒一声掉在男人手背上。

    稽晟神色微沉,直接弯腰抱她起来,去左边侧室。

    小腹疼痛让这个身子变得虚软无力,桑汀温顺如奶猫,软绵绵地窝在男人怀里,可是在撇头瞧见卧榻上一块显眼的血红后,忽的动了下。

    稽晟按住她手腕:“疼就别乱动。”

    可是桑汀觉得好难堪啊,默了半响才闷声说:“往常明明不是这个日子的,我才没有准备,也……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姑娘声音细小,有点儿忐忑,隐隐掺杂着些许委屈,却似冰凉的雨点浇在心上,手背上泪痕未干,稽晟的脸色因而黯下,他垂眸看向她,语气柔和:“乖,没事,没有怪你。”

    阿汀很懂事,鲜少给他添麻烦,从昏迷醒来就是这样乖顺,哪怕涉及桑老头,也从未与他红过脸争吵,她的温柔像是刻到了骨子里,可她愈好,他愈心疼,甚至会觉得难堪与自卑。

    年少时有太多人给过稽晟无情的冷脸、残忍的打骂,如今世人畏惧他的皇权,谄媚的笑脸并不能叫人真正心安,只有桑汀对他笑时,干净的眼里只漾满他一人的脸庞,那是四月春日里的温暖,他贪婪而苛求,所有防备和警惕会放下。

    阿汀也会生气,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她很多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软白的云朵约莫如是他的阿汀,然他易怒而阴郁。

    待处理好出来时,圆帐内还不见其阿婆和宫人的身影,去请老院首的宫人也没有回来。

    雪白毛绒上那一小块血红颜色深了些,还是刺眼。

    桑汀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住衣袖,因为此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境况,今晨便懵住了,她想自己过去换下,可是被男人按住肩膀在一侧的软垫上坐好,暖手炉塞到她手上。

    然后,稽晟走过去了。

    桑汀猛地站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然不知怎的,嗫嚅着就忽然嗔怪地道了句:“阿婆怎么还不过来!她们是都睡过头了嘛?”

    稽晟收拾绒毡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笑了笑:“阿汀不气,回头我罚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