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后,全家老小一起去机场送别了父亲。做儿子的虽然适当表现出了一些不舍,但“爸爸不在家”绝对是众多小男孩儿们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至少在此时此刻,沙乐天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愉悦和轻松。

    不过大概是过了最顽皮的年龄,沙乐天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安安稳稳读完了六年级,期间尽管不时有些出格行为,倒也还算收敛,没再闯出什么令家长头疼的大祸。

    小学毕业前几个月,学校公布了一项重大决定。正如张嘉曦所透露的那样,自下一学年开始,经五路小学的毕业生将统一对接升入刚刚挂牌成立的实验初中。

    这个决定在学生父母之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家长们忧心忡忡,担心新学校在师资力量等方面无法与传统名校二十七中相比。

    不少人义愤填膺的跑到学校和各级教育部门去提意见,希望推翻教委的决定,但终究是无济于事。还有人想方设法将子女转到其他升学率较有保障的老牌名校,以避开新学校的种种不确定因素。

    大多数家长还是坦然接受了这种安排,即便他们心中对新学校存有疑虑,也没有关系和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能找亲戚朋友探听讨论,从中总结出一些有利因素来安慰自己和孩子。

    孩子们则对这些事情不太敏感。小学毕业意味着人生中第一个重要阶段的结束,在这个没有假期作业的暑假里,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痛快玩耍两个月。

    沙乐天的假期生活足够充实,他跟母亲去广东与父亲团聚了十几天,之后随父亲一路北上,先途经武汉、上海,再绕道BJ、青岛,在每座城市逗留游览数日,总共历时一个多月才回到家里。

    这趟夏日出行让沙乐天开拓了不少眼界,同时也被晒的更黑了一些。但他还是意犹未尽,一天到晚劲头十足的在外面东跑西颠、爬墙上房,仿佛有用之不竭精力需要发泄出来。

    母亲平时没有多少时间管他,直到临近开学才将儿子叫到身边:“沙乐天,该收收心了。初中可不像小学那样简单,毕业后还要面临中考,那是决定你人生前途的重要节点,所以在这三年里你一定要加倍用功努力。”

    沙乐天心不在焉的点头答应。他现在尚想象不出初中与小学有何不同,只是觉得“初中生”这个头衔听起来更加神气一些,也让自己感觉忽然长大了许多。

    很快到了八月底,学校要求所有新生在报道前先进行体检。沙乐天心中早已接受了自己可能是色弱的事实,来到色觉检查的桌子旁边时难免感到有些紧张。

    “你…你是来体检的吗?”桌边坐着的白大褂妇女困惑的扶了扶眼镜:“你也是实验初中的学生?”

    “是啊。”

    “开学上初一?”

    “对。”沙乐天将手中的体检表递给她:“我们是新学校,今年只有初一的新生。”

    “好家伙,这大个子,真了不得。”白大褂抬起手照他脑门的高度比划了一下:“你有多高?”

    “一米七二,刚刚量的。”沙乐天指了指体检表上“身高”一栏,有些得意的笑道:“我爸一米八,我妈一米七,我这身高属于遗传。”

    “怪不得,怪不得!遗传基因太重要了。”白大褂遗憾的叹了口气:“我儿子和你一样大,才一米五二呢,比你整整矮了二十公分——来吧,看看这图上是什么?”

    沙乐天盯着图中的小色块,一会儿瞪眼一会儿眯眼,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正想摇头放弃时,身后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金鱼。”

    “是金鱼。”沙乐天咽了一下唾沫。

    “这个呢?”白大褂随手翻了一页。

    沙乐天刚一迟疑,身后那人又说话了:“小白兔。”

    “是…是兔子。”沙乐天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